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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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茯苓連忙低頭,“師父。”

白衣女子皺著眉,“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,門內戒訓全忘幹凈了?不允許私下武鬥,更何況還是在主閣!”

茯苓猛地擡起頭,想解釋,“師父,明明是她...”

“住口!錯了就是錯了,自己回去領罰。”洛水秦瞥了一眼岑昭,仿佛說的是給岑昭聽的一樣。

岑昭冷眼看著,心中覺得好笑,剛才看了那麽久的戲,瞅見茯苓要給自己丟臉了才出來,真是稱職的好師父。

周圍看戲的嘀嘀咕咕,“護法的徒弟,真是倒黴,而且我看宗閣的那位也不是弱不禁風的廢物啊,這不接下來了嗎?”

“你不懂,那符咒加持的兵器終究比不過符咒本身,要真講打起來,肯定比不過茯苓的。”

“但茯苓經常這樣,也是該管管了,看誰都不順眼,上次我小師弟就被她打了,三天下不來床呢。”

洛水秦當然能聽到這些話,眉緊皺,轉眼間轉向岑昭,“對不住,是我教徒無方,今日之事全然在我。”

茯苓看見洛水秦這番模樣,自然不情願,“師父,你向這種人道歉做什麽!”

洛水秦心一驚,剛想說什麽,誰知一旁的左執事開口了。

“你師父今日向她行禮也是應該的,無知。”他瞄向周圍看戲的眾人,“都散了,別圍在此處。”

茯苓聞言呆住了,不解地看向洛水秦,後者此時只覺得自己真是有個豬一樣的徒弟。

岑昭不知何時已經收回佩劍,向左執事點頭略一行禮,“師兄,先走了。”

言罷徑直下了山,不想跟這裏的人有任何交流與接觸,沒等洛水秦有什麽動作。

洛水秦表面無動於衷,“齊師兄。”

左執事看岑昭離開,背著手施了個咒也離開了。

廣場的人逐漸散去,快繃不住的洛水秦拂袖離去,茯苓在身後緊緊跟著,“師父!”

好不容易追了許久才追上,茯苓又緊張又害怕,“師父...”

一向溫柔待人出名的洛水秦此時居然臉黑的離譜,委實讓茯苓楞住,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洛水秦這模樣。

“她岑昭當日沒出主閣就看不起我,如今淪落到這番模樣竟還是如此,倒是個硬骨頭。”洛水秦氣笑,一旁的茯苓也不敢出聲,“齊唐也是,就守著你這寶貝小師妹吧,我看你能護到幾時。”

後面的話茯苓沒聽清,但大體猜測出來洛水秦跟岑昭應該有什麽淵源,此時又覺得洛水秦的氣都沖著岑昭去了,於是猶豫著問“師父,那我還要去刑罰課嗎?”

洛水秦聞言迅速轉頭看向她,看的茯苓心一毛毛的,誰知洛水秦突然恢覆原來那股溫柔體貼的模樣,微笑著。

“去。蠢貨,為師不是告訴你謹言慎行嗎?今天要不是她走了,丟臉的就是我了。”洛水秦雖表面微笑,可那話音裏卻聽不出半分的溫柔。

“我原以為你有些用處,沒想到岑昭都敵不過。”

茯苓聽到後急了,連忙解釋道:“師父,不是!你看她劍鞘符咒加持,肯定是強弩之末!”

洛水秦面色冷下來,走近茯苓,“你以為她憑什麽能呆在這裏這麽久,她劍出鞘你又膽敢斷定她不敵你?我說過幾次了,不要小看人,否則害人害己。”

洛水秦一字一句道:“小心她一切武器,不要與她近身,你贏不過她。”

說罷留下一句“去領罰”便不再聽茯苓繼續說話,茯苓只能含恨離去。

洛水秦整理好衣襟,想起當初岑昭掉下巔峰之前,那極具天賦的武功,曾被人稱作武學鬼才,雖然此時兩人法力天壤之別,她相信自己可以輕松碾壓岑昭,但思及之前的慘敗,還是心有餘悸。

轉念間,洛水秦開懷了。

武學鬼才又怎樣,還不是得做個只能靠著符咒加持的廢物,沒了法力的捉妖師算什麽捉妖師,充其量是個炮灰。

在主閣的另一頭,宗閣中,一人一虎正在屋內僵持,四周一片狼藉,雙善面色不善,一只胳膊藏在暗處,小老虎呲著牙嗷嗷著,兩人誰也不服誰。

半晌,小老虎剛往前一撲,雙善化為陰影遁地無所蹤跡,讓小老虎撲了個空,就在它四處搜尋之時,雙善仿佛鬼魅一半送它身後躥了出來,眸底發青,毫無感情。

手背筆直,上面覆了一層青色羽毛,但與普通羽毛不同的是,這羽毛根根分明,尖銳無比。

手刃刺破空氣,即將捅在小老虎的後脖頸,突然外面一聲清脆的聲響,一人一虎馬上偏頭去看,小老虎註意到身後無影無蹤的雙善,惱怒起來馬上蹦起來,而此時手刃已經不知何時恢覆原狀。

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小老虎敏銳的聞了聞,發覺是岑昭回來了,在繼續跟雙善爭鬥和去門口接岑昭之中,選擇了後者。

走前還不忘沖著雙善呲了呲牙,那意思仿佛是在說:

給我等著。

雙善負手而立,右手拇指輕輕摩挲左手手背,看著小老虎離去的方向沒動,眸底的青色逐漸退卻。

杜夔退化成未開智的幼年,一切完全都是憑借本能,它可以感知一瞬的危機感,此刻覺得沒什麽,只是小打小鬧沒分出勝負而已,但如果恢覆神識的杜夔,必然會輕易覺察出來不同。

比如那危機感中暗藏的殺意。

此時的雙善站在陰影之中,而大開的大門外,小老虎圍著岑昭四處亂轉,陽光灑在他們身上,光影明明暗暗,宗閣的一扇門仿佛一道無形的隔閡,將他們分離開來。

岑昭沒註意到這些,將掛在身上的小老虎抓下來,有種有氣無處撒的感覺,她知曉此時的小老虎什麽都不知道,她與杜夔的恩恩怨怨仿佛與它無關似的,但理智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。

她厭惡這個世界,厭惡一切虛情假意的醜惡嘴臉,她也不是沒想過尋找辦法恢覆法力,可事實便是如此,時間長了,倒也和解了。

唯一的執念就是離開司定監。

岌岌可危的平和卻在某一天被從天而降的妖打破,不由分說撕裂她的一切念想。

岑昭在夜深人靜時也曾想過,老天似乎跟她開了個玩笑,在她放棄念想時,又給了一線生機。

“主,有人來過。”雙善待她進來後提醒,在她離開後有人來過,似往常那樣是巡邏隊的人,看到岑昭知曉的點頭後,雙善繼續說:“還有妖。”

“怎麽?”

雙善疾步走到桌前拿起寫好的卷軸,雙善走路快而輕盈,幾乎是一閃而過,“來了只山雞精,尋二十年前三尾狐妖。”

岑昭略一思索,開始動手在偌大的卷宗庫尋找,“不尋仇,不報恩,只提供線索和卷宗,這可同那山雞精說了?”

從前來這裏的多半都是尋仇報恩的,但規矩就是規矩,不能破。

“說了,它說不尋仇不報恩,就是想知道那三尾狐妖是否隕落,如果真的隕落又是在何處。”雙善垂眸,這種他也見的多了。有些妖糊塗糊塗就過了,偏生有些不肯,定要弄個明白,但其實知曉與否又有什麽不同呢,他不太明白。

岑昭“嗯”了一聲,憑借記憶尋了幾個有聯系的卷宗,可奇怪的是許多卷宗都暗含蛛絲馬跡,但偏生到關鍵線索時便戛然而止。

她心覺奇怪,三尾妖狐不是山雞精、天鵝精這種平常普通的小妖,已修出三尾,按理說不應當如此多的卷宗說的沒頭沒尾。

二十年前她尚未掌管宗閣,卷宗記錄者已經離去,上萬的卷宗近半她還未來得及看過,此時若是想短時間找尋定然不現實。

岑昭不想浪費時間,起身去裏屋換了一身不顯眼的寬大衣裳,帷帽遮住面容,遠遠看去根本分不清或男或女或人或妖。

“去妖界一趟。”岑昭提醒雙善,也是時候該去看看妖界最近發生什麽了,她瞥了一眼腳邊的小老虎。

比如這只到底是怎麽來的,她不寄希望於可以等杜夔主動開口告訴她,她更傾向於靠自己。

兩人一虎隱蔽地離開司定監,不知走了多久,來到一處巨大的木橋前,前方濃厚的霧隱去了橋另一頭的景觀,能看清的只不過十數米而已。

溫度逐漸下降,岑昭敏銳的覺察出今日妖界的不同,之前最起碼能看到一半的路,現如今綠霧濃郁,妖氣彌漫。

她從袖口摸出幾張符咒,貼了幾個在自己身上隱蔽氣味,剩下的交給雙善。

“你在這裏等我,這次別進去了。”

岑昭覺得有些棘手,沒想到妖界竟然是這種情況,帶的符咒也不夠多,只能她自己快去快回了,畢竟兩人終究還是目標太大了些。

“有大妖隕落了。”

突然,兩人身後響起冷淡低沈的男聲,引得二人當即轉頭去看。

高大的男人抱臂而立,白色衣裳輕微翻飛,劍眉星眸,只是眼尾略紅,勾出幾分邪魅。

“汝手裏那點破紙,還不撐不到走進去的。”杜夔說,“更何況一人...”

他看向一旁面色不善的雙善,略一挑眉,聲音中帶著一絲感興趣。

“還有個半妖?倒是少見,讓本座猜猜是什麽。”

此時雙善背在身後的雙手,已然隱約變了形狀。

他謹慎地看著面前仿佛舉天地之間唯我獨尊的桀驁男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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